张波
金秋九月,我和党校的同班同学一起,从千里之外的上海飞赴井冈山实地参观学习。近了,近了,在书本中、电视上、广播里耳熟能详的井冈山就在脚下了,可是,我怎么看不清楚你的容颜,撩不开你的面纱?我用单反相机透过舷窗用长焦镜头竟然也拍不清楚一张你清晰的照片。笼罩在井冈山颠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白茫茫的雾。这是井冈山的雾给我的第一印象。
在井冈山的五天里,我们居住在茨坪,也去过小井、茅坪和黄洋界,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白色的雾气始终萦绕在山间,填满在峡谷,轻浮在湖面,穿行在树梢。雾,笼罩着小城,笼罩着山川,也笼罩着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瞻仰者,寻根者,继承者。这雾,似乎在身边轻轻地、静静地、无声无息地欢迎着我们,让人感觉到一种轻盈、舒畅和自在。
井冈山的雾轻柔。你看,她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去,不惊动你一丝一毫,不牵绊你一路一程。早晨起床,拉开窗帘,白色的雾气已经在窗外不远处等你,不远不近,不漫不溢,似乎在向你问早安。可是,等你洗漱完毕,她却已经来到你的窗前,甚至轻轻地穿过窗纱,来到屋中,与你相会。窗外的景色,已经被她淹没,她似乎故意要营造一个童话般的世界,给你惊喜,给你一种别样的风景。等你吃完早餐,准备出发,天空放亮,晨光熹微,她又不知不觉地消散而去,把掩藏的高楼、道路、桥梁和景色都一一还给你,默默地遥望着你,目送你出行。
井冈山的雾壮美。你瞧,她大气磅礴,行动自如,来去如风,流动如溪,从不拘泥一田一地的细节。我们瞻仰完井冈山烈士陵园,跟随向导的脚步,拾级而上,攀爬到山顶去拜谒烈士纪念碑。这里是茨坪制高点,登高远眺,可将茨坪全景尽收眼底。苍松翠柏在前,脚下的茨坪小城却若隐若现,不甚清晰。那是雾啊,是雾把美丽的小城拥抱在怀里,轻轻地爱抚,静静地亲吻,一如一位慈祥的母亲,在呵护自己的宝贝。难得来次井冈山,难得在茨坪小住几日,我赶忙掏出手机,将相机设置在全景模式,虽然不清楚,但我还是要把茨坪小城拍摄下来,留在心中。随着镜头慢慢转动,一幅风景长卷被拍摄了下来。在回看这幅宽幅照片时,我惊呆了,这萦绕在小城山坳里的雾啊,恰到好处地起到了画面留白的效果。在雾气的衬映下,茨坪小城犹如一幅天然的水墨丹青,大气而不失细腻,雄浑而不失壮美!在黄洋界上,我同样领略了她气吞山河、波澜潮涌的壮美!
井冈山的雾清香。你闻,她透着丝丝甜美,不浓郁,不甘洌,但你却刚刚能闻到,一如一位清纯的少女,画着淡妆,透着体香,与你在街头擦肩而过,转角偶遇。在挹翠湖,在茨坪毛主席故居,在茅坪,在黄洋界,这雾中的缕缕清香始终轻拂着我的鼻翼。后来,我终于弄懂了这其中的奥秘,除了这青山叠嶂、风景旖旎、负氧离子极其丰富的水汽,还得益于她懂得用天然的香料,来给你不同季节的香吻!我想,在春季,在漫山遍野开满映山红的时候,她是不是也会给我一个杜鹃花香的甜吻?
井冈山的雾纯真。你摸,她看似不在,却又真实存在,她看似无形,却又有形。你靠近她,她就用臂膀挽着你;你走进她,他就用身体拥抱你;你伸出手来牵她的手,她会在你的手心里留下她湿漉漉的印痕;你伸开四肢来感受她,她会在你的衣服上洒下她的气息。我们从茨坪前往黄洋界,盘山公路曲折逶迤,道路两旁绿色植被郁郁葱葱,但在雾气的包裹下,我们只能看见五十米之内的风景,这种感受这种景致,实在是让久居城市的我们多了一份不可多得的体验。我真切地看到,无论是茅草还是阔叶林,因为有了雾气的洗礼,她们更显得苍翠欲滴和生机勃勃。而在松柏的枝头,雾气已经给他们装扮了更加美妙的新衣:浓重的雾气在松柏的枝头凝结出一簇簇、一丛丛、一串串细细密密晶莹剔透的水珠,这些附着在枝头的水珠犹如松花江畔的雾凇,不得不让人啧啧称奇!而在轻微的晨光下,她们又折射出耀眼的五彩光芒,似珍珠,似水晶,让人爱惜又怜惜。
井冈山的雾引人遐想。穿行在盘山的雾霭之中,我们怀着虔诚的心情去追寻革命前辈的遗迹和遗志。白色的雾啊,将我们包围,将眼前的一切景色也包围起来。轻风吹拂,白雾在林间穿梭,发出极轻柔极低缓的沙沙声,仿佛在向我们讲述着红军在这方水土上顽强战斗的故事。我们透过重重迷雾,似乎看到了朱毛红军胜利会师,看到了四次反围剿胜利时战士们的笑脸,看到了夜幕雾气中八角楼上忽明忽暗的灯火……
井冈山的雾润物无声。她升腾到山巅,形成白云,她飘散在地面,形成极其微小的“雨”。无论何种状态,她都悄无声息,春风化雨般滋润大地万物。像极了当年红军的作风,于无声处、通过点滴小事给人以思想的感化与启迪。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初创时期,为了搞好与当地群众的关系,毛委员就向红军宣布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行动听指挥,打土豪筹款子要归公,不拿老百姓一个红薯,上门板,捆铺草……用老百姓通俗易懂的话维护老百姓的细小利益。在革命遭遇低潮时,不仅同意不愿干革命的同志离队回家,还发给路费,殷殷嘱咐:路上小心,回家尽孝,想干了再来……对待俘虏,不仅不打骂,还征求本人意见,愿意跟着红军的欢迎,不愿意的同样发给路费送行……也正是因为这些暖心的举措,红军越打人越多,队伍越来越壮大,终于改变了整个国家和老百姓的命运。
井冈山的雾催人醒悟。她会在需要的时候隐藏忧伤,也会在合适的时候还原真相。她是有感情的,她是懂得人生的大智慧的。她教育我们,要隐去别人的缺点,赞美别人的优点;她教育我们,要少看自己的成绩,多看自己的不足;她教育我们,要懂得舍得的道理,要执着地追求心中的理想!
在小井红军烈士墓,我们聆听了烈士们生命最后的故事,他们深受重伤,而面对敌人的屠刀和枪口却从不畏惧,高喊着“革命万岁!共产党万岁!”的口号,慷慨赴死。他们中,年龄最小的只有14岁!14岁啊,还是未成年的孩子,但在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人!这种舍与得,是多么地惊天地泣鬼神?
在全长3.1公里的挑粮小道上,我们身背军挎包,拄着青竹杖,亲身体验当年红军艰辛挑粮的革命生活。由于山路狭小,崎岖曲折,有几位身体弱的女同学走到半途都有些坚持不住了,但在男同学的不断鼓励和帮助下,她们战胜了自己,和着耳边轻轻的风声,艰难地挪步在雾气弥漫的茂竹丛林间。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苦努力,我们团队不落一人,全部到达了黄洋界顶峰。登顶远望,极目远眺,在山间雾气的掩映下,顶峰风光无限好。这几位气喘吁吁的女同学异口同声:这风景太漂亮了!不虚此行!不枉我艰难攀登!是啊,无限风光在险峰。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只有你努力了,拼搏了,坚定信念,冲破困难的迷雾,登上了人生新的高度,你才可能看到不一样的绝妙风光!